四百二十六、天下共庆时,又逢血色春_娘子,请息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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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百二十六、天下共庆时,又逢血色春

  寒冷冬日,张母赤着脚急匆匆打开了房门,就那么站在门口,单手扶着门框,手指无意识、且极为不安的抠着门框。

  青冥星光下,母子俩一时对视,竟久久无言。

  最终,还是张小尹努力用相对轻松的口吻道:“娘,你且回屋歇息吧,我出门办点事。”

  张母张了张嘴,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,“儿,万事小心。”

  离了家,张小尹在城内绕了一个大圈子,确定背后无人跟踪,这才来到城内董记商行。

  毕竟是临近年关,董记商行尚未关门。

  在前厅坐镇的商行掌柜似乎猜到了张小尹会来,“哟,小张啊,你上次送的羊毛里搀了不少砂石草屑,我家东主非常生气!他此刻就在后头,你亲自向他解释吧。”

  张小尹从未向董记商行送过羊毛,闻言也不辩驳,只道:“小子做事不精细,特来向贵店东主赔罪,请掌柜引我去见一见吧。”

  前厅还有旁的客人在,不疑有他。

  掌柜一路抱怨,领着张小尹去了后宅。

  后宅静谧,只一间堂屋亮着烛火,门外有三五名作伙计打扮的壮汉守着。

  掌柜上前扣响了房门,屋内一静,响起一道张小尹似乎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。

  “谁?”

  “苏先生,张小尹来了。”

  “哦,进来吧。”

  随即,房门开启。

  张小尹迈步入内,不由一愣,上首坐着两人,一人是董记商行东家董福贵,另一人则是军统苏晟业后者,张小尹在河北战俘营时接触过。

  但更令他惊愕的是,屋内还有七八名金国汉军的中层军官!

 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,都在河北被俘过,且大多最近一年内从基层军官升任了中层军官。

  譬如那固字营营正庞大固,年初从战俘营回归榆州时还只是一名副队将,短短一年不到,便连升两级做了一营营正。

  军中兄弟都知道,庞大固能这么快速升迁的原因,便是给上官使了大笔银子。

  当初还有人疑惑,性格有几分耿直的庞大固怎就突然开了窍、又是从哪得来的大笔银子送礼。

  现下,张小尹瞬间明悟,庞大固能高升,必定是这董福贵给他使了钱、为他铺了路。

  或者说,是淮北给庞大固使了钱铺的路。

  像他这般的,可不是孤例.如今这榆州城,究竟有多少军士暗中投了齐国,又有多少军官是淮北扶植的?

  苏晟业见张小尹发怔,起身介绍道:“这是小尹,自己人。国忠兄,你应该认得吧?小尹是你麾下什长.”

  张小尹此时才发现,自家营正丁国忠竟也赫然在坐,后者咧嘴一笑,“早察觉你小子不对劲了,果然是自己人。”

  “闲话少叙,明日诸位的任务可都记清楚了?”

  苏晟业接过话茬,马上进入了正题。

  在坐的都是经历过河北一战洗礼的汉军,自打走出战俘营的那一刻,便知晓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。

  为了不再与金国做炮灰也好,见识了齐国淮北军强横后想要认祖归宗再创一番事业也好,总之大家都对‘起事’有着思想准备。

  众人纷纷抱拳应诺,丁国忠却也多问了一句,“苏先生,平定城内不难,但金国反扑势必不日抵达,咱淮北大军,还有天雷炮何时能赶来支援?”

  这句话,也是所有汉军的担忧,让他们对王伯龙动手,他们不怕,却忧虑金国大军兵临城下。

  苏晟业却也不相瞒,径直道:“今日一事事发突然,我这边午后才派出信使。待楚王得信,再组织大军粮草、开拨,援军抵达快则两月,慢则四月.”

  这话一出,不少人变了脸色。

  苏晟业马上又道:“怕甚?我已派信使去了南京路,起事后若形势不利,咱们大可退往南京!实在不行就退到我齐国河北路!此次起事,乃诸位归正后的初次效命,苏某一定会将诸位英勇表现奏与王爷!日后论功行赏,少不了大家一场富贵!”

  这些人,当初在战俘营殴杀金人的证据都抓在淮北手里,若此刻再三心二意,一旦淮北将此事公之于众,以金国‘汉人谋害金人性命,诛全家’的律令,左右逃不过一死。

  既然如此,不如奋力一搏!

  “愿为楚王效死!”

  众军官纷纷表态,再无杂念。

  这场秘密会议,直至亥时末夜深方才结束。

  军统早期创建时,脱胎于蔡所创的‘说书人’组织,后来蔡虽再不插手、打听任何军统事务,但李科这些早期骨干却明显染了她几分脾性.细致却又胆大包天,狂妄却也步步为营。

  苏晟业正是李科手把手带出来的人,就如此次张传根被捉,正常人大多会下意识认为军统在榆州有暴露风险,需赶快撤离。

  可在苏晟业看来,却是一次难得的建功立业之机!

  反正他是在按照军统早已制定好的战略大方向行事,又因路途遥远联络不便,军统本就提倡将在外遇突发事件自行决断。

  嘿嘿,王爷,要过年了,学生送您一座榆州城好不好!

  子时初,张小尹走在回家的路上,只觉心潮澎湃.方才,他不但知晓了淮北早已将榆州渗透的千疮百孔,并且听出,除了今晚在坐之人,榆州城内还有更高级别的军官是淮北暗子。

  张小尹刚开始想的还只是怎样营救干爹,那苏晟业想的却是趁机拿下榆州,直接在金国腹地闹他个地覆天翻!

  回到家,娘亲的屋子里还亮着烛火,这在仔细灯油的张家并不多见。

  张小尹一夜辗转,一来是担忧干爹,二来是那股即将要搅动天下风云的兴奋。

  三呢,则是因为娘亲屋里那张织机吱嘎吱嘎响了一整夜。

  翌日,大年三十。

  张小尹只睡了一个多时辰,却依旧精神充沛。

  整一个上午,张小尹所住的那间侧房内人员进进出出,似是在密谋一件大事。

  直到下午,家中才消停下来。

  张小尹躲在屋内,磨利了短匕长刀,束紧了绑腿腰带,这才去了娘亲那屋。

  张母从昨夜至今竟一刻未歇,一直坐在织机前。

  “娘,现下又不缺吃穿了,何故这般辛苦。”

  张小尹无奈道,张母揉了揉熬红的双眼,却不作答。

  “娘,今夜城里兴许有点乱,我送你去丁营正城外的庄子住一晚吧。”

  张小尹猜测娘亲昨晚应该就看出某些端倪了,是以说的相对直白。

  这次,张母终于有了回应,却摇摇头拒绝道:“娘哪儿都不去。”

  “娘”张小尹欲要再劝,张母却起身揉了揉酸疼的手腕,随手拿起旁边的剪子,将织好的麻布唰唰剪成了三断。

  张小尹不由愕然,“娘,你这是作甚!”

  张母却俯身将两块长约六七尺的麻布叠好,以通红眼睛望着儿子道:“儿啊,你想做大事只管去,放心,娘不拖你后腿”

  说着,又将刚刚叠好的麻布重新抖开,以哀切却坚定的口吻道:“若大事不成,娘用这两块麻布给你和你干爹裹尸下葬,剩下这条长的,娘留给自己自缢;若大事成明日,接你干爹来家里,咱们三口过年.”

  张小尹猛地鼻子一酸,噗通一下跪地,向娘亲连叩三个响头,抬头时,却是一脸笑容,“娘!你莫怕,明日,咱们一家三口过大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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